艺术家吕胜中:曾以“小红人”剪纸为表现符号

综合 总166期 2022年 11月号 文化长廊

    《环球市长》杂志    GLOBAL MAYOR MAGAZINE

知名艺术家、中国实验艺术领军人、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吕胜中于2022年10月26日下午逝世,享年70岁。

 

自上世纪80年代,“小红人”这个剪纸形象使吕胜中的名字被大家所熟知。他的创作深受传统民间艺术影响,曾戏谑自己为当代艺术圈中的“今之古人”,他说:“和那些当代艺术家们相比,我显然有些’土’。”但吕胜中表示,如果别人匆忙赶路腾不出时间接续传统,那他请愿“坐在昨天的冷板凳上守望,不让落在我手上的那份遗产遭受雾霾尘埃的腐蚀”。

 

吕胜中生于1952年,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,硕士、博士生导师。2004年起,吕胜中受学校委托创办并执教中央美术学院的实验艺术(工作室)系,之后几乎将全部精力投入新专业学科的搭建、以及对学生无微不至的教学引领之中。将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考察、当代的创作方法、材料与图像研究和呈现,融汇为中国新实验艺术教 育谱系。2014年,中央美术学院正式成立实验艺术学院,吕胜中任首任院长。

 

同时,吕胜中是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,一直致力于立足传统、开拓当代语境。他以剪纸“小红人”为基本表现符号,1992年参加了第九届卡塞尔文献展外围展“相互认识”、1994 年福冈第四届亚洲美术 展、1995年第一届光州双年展、2003年第五十届威尼斯双年展。

 

主要艺术创作有《山水书房》、《剪纸招魂》、《彳亍》、《生命 - 瞬间与永恒》、《腊月集》等。主要著作有:《觅魂记》、《走着瞧》、 《再见传统》、《意匠文字》、《娃崽背带》、《五彩衣裳》、《造型原本》、《小红人的故事》、《先锋班》等。

 

2015年吕胜中在今日美术馆举办的“上世纪”,展出吕胜中的《大公鸡》年画、早期创作的“小红人”等代表作品,横跨艺术家创作实践的三十载。从时间上来看,这次展览距离他1988年在中国美术馆首次公开亮相的“吕胜中剪纸艺术展”已过去了近30年,距离2005年最近一次在纽约举办的个展《推陈出新》也已整整过去了10年。

 

1990年,吕胜中完成了他最早的剪纸小红人作品《招魂堂》,这件装置作品复制了中央美术学院的一间旧工作室,用红色的人形剪纸,布满了窄小的房间,让人感到神秘窒息。这件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作品,使“人形剪纸”成为他作品的标志性符号。1991年《招魂》展以剪纸、行为、装置形式多次在国内完成,并飘落到世界很多地方。

 

2003年吕胜中创作的装置作品《山水书房》 参加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“造境”。房间被布置成水墨文化空间,制作的书架上是5000多册中外各类书籍,以书架的书脊将一幅五代董源的山水画《夏景山口待渡图》用电脑分割,再拼出整幅画面。山水画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精髓,与观众、当下生活发生关联。

 

2004年,吕胜中创作的装置作品《人文书》、《人墙砖》参加纽约前波画廊“吕胜中 人文书”个展。这一尝试是他对各种技术试验的总结,他将黑纸红图或者红纸黑图的剪裁拼贴形成多种变化,并将它们装订成书籍,或西方或中国传统的线装。

 

吕胜中的创作深受传统民间艺术影响,曾戏谑自己为当代艺术圈中的“今之古人”,他说:“和那些当代艺术家们相比,我显然有些’土’。”但吕胜中表示,如果别人匆忙赶路腾不出时间接续传统,那他请愿“坐在昨天的冷板凳上守望,不让落在我手上的那份遗产遭受雾霾尘埃的腐蚀”。

 

在谈及自己的成名作“小红人”时,吕胜中说:“我也不想一辈子剪小红人。最早学艺术时,看不上民间美术,心想我刚从农村转成城市户口,怎么又回到农村。为什么后来又喜欢上了呢?1985年,我第一次深入陕北,惊叹陕北的老太太们太厉害了,我们在她们面前大谈传统,特别幼稚。千年的文化系统在她们心中装着,我在她们面前简直是文盲,像个傻子一样。”

 

“安塞有一位剪花娘娘库淑珍,只要一剪纸的时候,就好像是进入另外一个世界,好像身边完全没人,非常投入。我很好奇,轻轻问了一句:你心里在想什么。她也不回答,继续剪。剪完一个单元,抬眼对我说,‘额神马都没想,额心里空空的。’”

 

“后来回了北京做展览,剪小红人的时候,十万多个一个一个剪,我突然就理解了这种“心里空空”的境界。完全变成心灵轨迹的动作,心里什么都不想。只有空,才能容下万物。

 

她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。她们让我理解了完全不同的一种语言方式,有很多是历史上记载都没有,但保存在她们那里,这太有诱惑力了。所以我在陕北呆了三个月,这三个月对我生命极其重要,我通过民间美术一下看懂了西方的当代艺术,民间美术是对原始艺术更高层次的回归。”

 

吕胜中说,小人是民间美术一个由来已久的传统。魏晋南北朝时期,正月初七是人日,要减小人贴在门上,驱邪避灾。这个纸人和真人一样,是有灵性的。杜甫有句诗,剪人招魂。各地各民族都有这个风俗。“小红人让我有了新的觉醒。人类文明在最原始的层次是一致的。文化只是一件衣裳,脱掉衣服,里边的质地是一样的。”

 

在陕北,吕胜中透过民间艺术看懂了当代艺术,从传统到当代,他摸索出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。此后数十年间,他从更多的传统艺术汲取灵感亦不遗余力地呼吁民间艺术博物馆化。

 

吕胜中为新学科注入无数心血,对中国实验艺术有着不可取代的影响:“我想扮演一个艺术的对立面向他们(指2005年进入中央美术学院首届'实验艺术'专业的14位同学)发起挑战,能够把我打翻在地我会心生暗喜。我希望他们不要在意我的缺点——因为他们将为栋梁而我将老朽,不能放过我长处——因为他们厚积薄发而我渐无用。我不希望他们把我当作楷模,因为他们现在比我年轻的时候已超越百倍,将来的高度无法估量。我视他们的成就如我的成就,他们在,我就如拥有永远的青春。”

 

生活中的吕胜中总戴着标志性的黑棉帽,总是笑意盈盈,说话带点儿口音。这两年,他一直坚持每天在朋友圈发一大跳打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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